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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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許袂手機還放在耳邊, 擡眸看見她出來，掛掉電話，目光在她面孔上一掃, 短暫地停了一瞬, 又自然轉開。
“你要的東西放車裏, 出來拿。”
說完轉身就走。
周曼儂只當他是別扭，跟著出來, 車開不進巷子裏, 停在有一段距離的大路上。
許袂在一輛黑色SUV旁邊停下, 掀開後備箱, 周曼儂往裏望了一眼，她那張單子是問葉吉要的, 葉吉說如果她真想養貓，改天有些東西可以帶過來給她, 被她拒絕了。
這麽一看, 還挺多。
“都在這了，你拿走吧。”
周曼儂聽他語氣，不像是有要幫她拿的意思。
“啊, 這麽重啊，我搬不動。”
許袂不鹹不淡瞥她一眼，“你在跟誰撒嬌呢？”
周曼儂噎了一下, 心想他還真是變了很多。
她沒法，只能自己一趟趟搬。東西挺多，要分批次拿，先拿貓糧貓砂這些好拿的, 最後輪到貓廁所。
智能貓砂盆的快遞箱挺大的，不好拿, 也有十幾公斤重，她抱幾步就要停一下，放地上歇一會，轉頭看許袂還立在車邊，無動於衷地雙手插袋看著她。
“你真不幫忙？”
路過兩個小朋友，見周曼儂蹲在地上休息，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其中一個走遠了，還回頭嘻笑著對她戳自己的臉。
她的樣子真有這麽狼狽？
再回頭看許袂，他不僅沒有幫她的意思，眼裏竟也有轉瞬即逝的笑意。隨即又變成波瀾不驚的正常表情。
真幼稚，周曼儂近乎無語地笑了一下，也有點賭氣，說自己拿就自己拿，好像她是什麽沒吃過苦的人一樣。
周曼儂抱著貓砂盆吃力地走在前面，許袂兩袖清風，慢悠悠落在她身後幾步。有好幾個瞬間，她冒出更幼稚的念頭，要不要假裝摔一跤，看他會不會來扶。
但也只是想想罷了，沒有付諸實施。
誰知進了屋子，她人放松下來，剛把箱子放到地上，便覺手腳一軟。待身體不受控地滑下來，才反應過來是低血糖犯了。
許袂見她狀態不對，神色立時嚴肅起來，蹲下查看她情況。周曼儂趴在快遞箱上，眼前發花，慢慢地開始變黑，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但也並不令她陌生。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香蕉，桌上有香蕉……”
許袂連忙掰了一個茶幾上的香蕉，剝了餵她。
周曼儂立即咬了一大口，幾乎是狼吞虎咽般拼命咀嚼著，許袂就把香蕉放在她嘴邊方便她吃，一根吃完，又剝了一根。一連被這麽餵了兩根，才感覺稍微緩過來一點。
許袂把她扶到沙發上休息，“沒有香蕉了。”
周曼儂又緩了一會，才有力氣說話。
“冰箱裏，有可樂。”
許袂走進廚房，打開冰箱一看，是有可樂，但也只有一排可樂。
他蹙眉看著這空空如也的冰箱內部，無奈如她所說拿了一罐可樂，拉開易拉環遞給她，周曼儂接過，小口小口啜著。
可樂升糖快，低血糖發作這事就像強制關機一樣，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徹底黑屏，充一會電看起來又若無其事了。
周曼儂緩過氣來，讓許袂把手機拿給她。
許袂還幫她找了一會手機，剛才她差點暈倒時摔在了地上，幸好沒摔壞。
周曼儂接過來，打開前置攝像頭，屏幕裏的女人臉唇皆白，唯獨右臉頰上一抹鮮亮的油彩，顯然是剛剛作畫時她自己沾上去的，這麽久了，都渾然不知。
“好啊。”周曼儂狠狠剜了男人一眼，“你早就看到了，一直不提醒我。”
許袂的關註點還在她的低血糖上，反應過來後，抿了抿唇。
剛才確實是故意，現在卻沒有心思開玩笑了，他起身走到衛生間，看見有沒拆封的新的白色毛巾，拆開用溫熱的水打濕，又擰了擰，走出來拿給周曼儂擦臉。
周曼儂渾身沒力氣地癱在沙發上，看了一眼那塊濕毛巾，很自然地閉眼仰起臉，意思是要他給她擦。
許袂頓了頓，擡手，動作輕柔地幫她擦拭著右邊臉頰上那一抹彩色顏料。
她的長碎發垂落在鬢角，略有些妨礙，許袂猶豫一瞬，也還是擡手輕輕幫她把頭發夾到耳後。
周曼儂就在這時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許袂心下一頓，他也分明是從這雙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狡黠與得意，呼吸都有點不勻，把毛巾扔到她手裏，“你自己擦。”
懊惱中還聽見她輕聲嘟囔：“我自己又看不到啊。”
許袂起身踱了幾步，目光有意地在室內梭巡一周，周曼儂還以為他是在自己家的變化，誰知過了一會，聽他問道：“你是不是中午也沒吃飯？”
周曼儂張了張口，竟莫名有些心虛，這一瞬的遲疑已足以讓許袂得到確鑿答案。
水槽內沒有吃過的碗筷，桌上沒有外賣包裝，甚至垃圾桶裏也沒有，而他是一向知道她畫畫起來有廢寢忘食的壞習慣，也絕不相信她會收拾得那麽勤快。
從前沒少為了這事生氣，半晌沒聲音，周曼儂轉頭覷他臉色，“你生氣了嗎？”
“我生什麽氣？”許袂冷淡地睨她一眼，“你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正在這時，一只小貓不知從哪個角落蹣跚走來，慢吞吞地進入他們視野。
“這就是那只貓？”
“嗯。”
“你都不記得自己吃飯，會記得給貓餵飯嗎？”
“我給她開了罐罐，不知道它吃了沒，好像我在旁邊看著它就吃不下去。”周曼儂聳了聳肩，“就和養孩子一樣吧，不吃就是不夠餓，餓了自然會吃。”
許袂朝那只小貓走去，蹲下來對它伸出手，小貓退後幾步，瑟縮地張望著這個陌生兩腳獸，猶豫片刻，才鼓起勇氣上前舔了舔他手心。
周曼儂咦了一聲，“怎麽它唯獨就不對我這樣，不讓摸也不讓抱，還動不動飛機耳。”
“可能因為你長得很嚇人。”許袂淡聲道，”也可能因為它很聰明，知道你不是真心要養它，過不了多久也會把它丟掉。”
周曼儂沒說話，因為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天色逐漸昏沈，從方才他們進屋開始，每過一分鐘，室內的光線都更昏暗一點，直到黑暗徹底籠罩下來。
許久，方聽許袂輕嘆了一口氣，“你想吃什麽？”
-
從前大家通常都在鎮上早市買菜，現在早市也還在開，不過因為游客多了，到了晚上，河邊也會有臨時菜攤，擺些本地人自種的新鮮果蔬來賣。
水靈靈的黃瓜、菠菜、蘿蔔、黑木耳……還有時令水果和鮮花，鋪滿了一條馬路。
周曼儂看到有冬筍，來了胃口，“買點冬筍吧，做腌篤鮮。”
許袂掃她一眼，“腌篤鮮，你會做？”
周曼儂一怔，“你做啊。”
許袂從鼻子裏笑了一聲，語氣很不快，“我為什麽要做飯給你吃。”
周曼儂覺得他別扭得簡直有點不講道理，“剛才不是你問我要吃什麽的嗎？又說要出來買菜，我當然以為是你下廚。如果你是問我自己下廚做什麽的話，那我的想法是別買了，我們找個店隨便吃一頓。”
她一向把自己的時間看得貴比真金，不要說做飯了，花在生活瑣事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嫌多餘，恨不得連睡眠也戒掉地活著。
但如果真是如此，此時和他呼吸著同一片清寒空氣，邊散步邊挑揀著買菜，為什麽不覺得是浪費呢？其實她沒有什麽世外桃源的幻想，女人都是喜歡生活在城市的，現代化哪裏不好，APP下單就有新鮮菜品送上門，那才是理想而習慣的生活。
周曼儂半天沒聽見許袂說話，轉頭看見他正彎腰站在攤位旁邊，低頭挑選著冬筍。
以前他們也一起出來買過菜，還記得他告訴她怎麽挑冬筍，要手感飽滿，根部嫩黃，節近珠白，根部突起的一點越紅越好。
人生中這樣的時刻，的確不差。在過去這樣平凡的煙火，卻是被她棄之敝履的。她曾是那麽地，那麽地恐懼著平庸，為了成為孤高而皎潔的月亮，寧願放棄整個人間。
又走了幾步，許袂從袋子裏掰了一小提香蕉給她，“拿著先吃吧，墊墊肚子。”
周曼儂接過，撥開皮小口吃著，她手上就只拿這兩三根香蕉，別的袋子都在他的手裏。
她看他一眼，故意假模假樣地問道：“不讓我拿了？”
許袂涼涼道：“怕出人命。”
周曼儂註意到，他特意多買了好幾串香蕉，還有一袋子的金桔，這種好剝又有糖分的水果。
-
沈慕放下攝像機，正想說話，回頭卻沒找到自己的臨時小助理，左顧右盼地走了幾步，才看見她站在一個鮮花攤前動也不動，像是發呆。
他於是在身後輕輕拍了她一下，“嘿，小孟，楞什麽呢？”
孟妍這才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沈慕，“不好意思啊，沈老師，我想買幾朵水仙花，挑著就忘了。”
沈慕笑了下，道：“行了，也別沈老師沈老師的，我又不真付給你工資。人家說是客套，你說得好像我真是個老頭子一樣，叫沈哥就行了，還要謝謝你今晚和我一起出來采風。”
“沒什麽，應該的，這也是我學習的機會。”孟妍幾乎是機械式地說出這套外交辭令，臉卻戀戀不舍地不肯完全轉過來，仍不由自主地朝一個方向望去。
沈慕循著她視線望去，“欸，那不是周老師——”
孟妍莫名有種說不出來的慌張，“沈老師，我們還是去那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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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轉身就走。
周曼儂只當他是別扭，跟著出來, 車開不進巷子裏, 停在有一段距離的大路上。
許袂在一輛黑色SUV旁邊停下, 掀開後備箱, 周曼儂往裏望了一眼，她那張單子是問葉吉要的, 葉吉說如果她真想養貓，改天有些東西可以帶過來給她, 被她拒絕了。
這麽一看, 還挺多。
“都在這了，你拿走吧。”
周曼儂聽他語氣，不像是有要幫她拿的意思。
“啊, 這麽重啊，我搬不動。”
許袂不鹹不淡瞥她一眼，“你在跟誰撒嬌呢？”
周曼儂噎了一下, 心想他還真是變了很多。
她沒法，只能自己一趟趟搬。東西挺多，要分批次拿，先拿貓糧貓砂這些好拿的, 最後輪到貓廁所。
智能貓砂盆的快遞箱挺大的，不好拿, 也有十幾公斤重，她抱幾步就要停一下，放地上歇一會，轉頭看許袂還立在車邊，無動於衷地雙手插袋看著她。
“你真不幫忙？”
路過兩個小朋友，見周曼儂蹲在地上休息，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其中一個走遠了，還回頭嘻笑著對她戳自己的臉。
她的樣子真有這麽狼狽？
再回頭看許袂，他不僅沒有幫她的意思，眼裏竟也有轉瞬即逝的笑意。隨即又變成波瀾不驚的正常表情。
真幼稚，周曼儂近乎無語地笑了一下，也有點賭氣，說自己拿就自己拿，好像她是什麽沒吃過苦的人一樣。
周曼儂抱著貓砂盆吃力地走在前面，許袂兩袖清風，慢悠悠落在她身後幾步。有好幾個瞬間，她冒出更幼稚的念頭，要不要假裝摔一跤，看他會不會來扶。
但也只是想想罷了，沒有付諸實施。
誰知進了屋子，她人放松下來，剛把箱子放到地上，便覺手腳一軟。待身體不受控地滑下來，才反應過來是低血糖犯了。
許袂見她狀態不對，神色立時嚴肅起來，蹲下查看她情況。周曼儂趴在快遞箱上，眼前發花，慢慢地開始變黑，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但也並不令她陌生。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香蕉，桌上有香蕉……”
許袂連忙掰了一個茶幾上的香蕉，剝了餵她。
周曼儂立即咬了一大口，幾乎是狼吞虎咽般拼命咀嚼著，許袂就把香蕉放在她嘴邊方便她吃，一根吃完，又剝了一根。一連被這麽餵了兩根，才感覺稍微緩過來一點。
許袂把她扶到沙發上休息，“沒有香蕉了。”
周曼儂又緩了一會，才有力氣說話。
“冰箱裏，有可樂。”
許袂走進廚房，打開冰箱一看，是有可樂，但也只有一排可樂。
他蹙眉看著這空空如也的冰箱內部，無奈如她所說拿了一罐可樂，拉開易拉環遞給她，周曼儂接過，小口小口啜著。
可樂升糖快，低血糖發作這事就像強制關機一樣，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徹底黑屏，充一會電看起來又若無其事了。
周曼儂緩過氣來，讓許袂把手機拿給她。
許袂還幫她找了一會手機，剛才她差點暈倒時摔在了地上，幸好沒摔壞。
周曼儂接過來，打開前置攝像頭，屏幕裏的女人臉唇皆白，唯獨右臉頰上一抹鮮亮的油彩，顯然是剛剛作畫時她自己沾上去的，這麽久了，都渾然不知。
“好啊。”周曼儂狠狠剜了男人一眼，“你早就看到了，一直不提醒我。”
許袂的關註點還在她的低血糖上，反應過來後，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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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儂渾身沒力氣地癱在沙發上，看了一眼那塊濕毛巾，很自然地閉眼仰起臉，意思是要他給她擦。
許袂頓了頓，擡手，動作輕柔地幫她擦拭著右邊臉頰上那一抹彩色顏料。
她的長碎發垂落在鬢角，略有些妨礙，許袂猶豫一瞬，也還是擡手輕輕幫她把頭發夾到耳後。
周曼儂就在這時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許袂心下一頓，他也分明是從這雙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狡黠與得意，呼吸都有點不勻，把毛巾扔到她手裏，“你自己擦。”
懊惱中還聽見她輕聲嘟囔：“我自己又看不到啊。”
許袂起身踱了幾步，目光有意地在室內梭巡一周，周曼儂還以為他是在自己家的變化，誰知過了一會，聽他問道：“你是不是中午也沒吃飯？”
周曼儂張了張口，竟莫名有些心虛，這一瞬的遲疑已足以讓許袂得到確鑿答案。
水槽內沒有吃過的碗筷，桌上沒有外賣包裝，甚至垃圾桶裏也沒有，而他是一向知道她畫畫起來有廢寢忘食的壞習慣，也絕不相信她會收拾得那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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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一只小貓不知從哪個角落蹣跚走來，慢吞吞地進入他們視野。
“這就是那只貓？”
“嗯。”
“你都不記得自己吃飯，會記得給貓餵飯嗎？”
“我給她開了罐罐，不知道它吃了沒，好像我在旁邊看著它就吃不下去。”周曼儂聳了聳肩，“就和養孩子一樣吧，不吃就是不夠餓，餓了自然會吃。”
許袂朝那只小貓走去，蹲下來對它伸出手，小貓退後幾步，瑟縮地張望著這個陌生兩腳獸，猶豫片刻，才鼓起勇氣上前舔了舔他手心。
周曼儂咦了一聲，“怎麽它唯獨就不對我這樣，不讓摸也不讓抱，還動不動飛機耳。”
“可能因為你長得很嚇人。”許袂淡聲道，”也可能因為它很聰明，知道你不是真心要養它，過不了多久也會把它丟掉。”
周曼儂沒說話，因為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天色逐漸昏沈，從方才他們進屋開始，每過一分鐘，室內的光線都更昏暗一點，直到黑暗徹底籠罩下來。
許久，方聽許袂輕嘆了一口氣，“你想吃什麽？”
-
從前大家通常都在鎮上早市買菜，現在早市也還在開，不過因為游客多了，到了晚上，河邊也會有臨時菜攤，擺些本地人自種的新鮮果蔬來賣。
水靈靈的黃瓜、菠菜、蘿蔔、黑木耳……還有時令水果和鮮花，鋪滿了一條馬路。
周曼儂看到有冬筍，來了胃口，“買點冬筍吧，做腌篤鮮。”
許袂掃她一眼，“腌篤鮮，你會做？”
周曼儂一怔，“你做啊。”
許袂從鼻子裏笑了一聲，語氣很不快，“我為什麽要做飯給你吃。”
周曼儂覺得他別扭得簡直有點不講道理，“剛才不是你問我要吃什麽的嗎？又說要出來買菜，我當然以為是你下廚。如果你是問我自己下廚做什麽的話，那我的想法是別買了，我們找個店隨便吃一頓。”
她一向把自己的時間看得貴比真金，不要說做飯了，花在生活瑣事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嫌多餘，恨不得連睡眠也戒掉地活著。
但如果真是如此，此時和他呼吸著同一片清寒空氣，邊散步邊挑揀著買菜，為什麽不覺得是浪費呢？其實她沒有什麽世外桃源的幻想，女人都是喜歡生活在城市的，現代化哪裏不好，APP下單就有新鮮菜品送上門，那才是理想而習慣的生活。
周曼儂半天沒聽見許袂說話，轉頭看見他正彎腰站在攤位旁邊，低頭挑選著冬筍。
以前他們也一起出來買過菜，還記得他告訴她怎麽挑冬筍，要手感飽滿，根部嫩黃，節近珠白，根部突起的一點越紅越好。
人生中這樣的時刻，的確不差。在過去這樣平凡的煙火，卻是被她棄之敝履的。她曾是那麽地，那麽地恐懼著平庸，為了成為孤高而皎潔的月亮，寧願放棄整個人間。
又走了幾步，許袂從袋子裏掰了一小提香蕉給她，“拿著先吃吧，墊墊肚子。”
周曼儂接過，撥開皮小口吃著，她手上就只拿這兩三根香蕉，別的袋子都在他的手裏。
她看他一眼，故意假模假樣地問道：“不讓我拿了？”
許袂涼涼道：“怕出人命。”
周曼儂註意到，他特意多買了好幾串香蕉，還有一袋子的金桔，這種好剝又有糖分的水果。
-
沈慕放下攝像機，正想說話，回頭卻沒找到自己的臨時小助理，左顧右盼地走了幾步，才看見她站在一個鮮花攤前動也不動，像是發呆。
他於是在身後輕輕拍了她一下，“嘿，小孟，楞什麽呢？”
孟妍這才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沈慕，“不好意思啊，沈老師，我想買幾朵水仙花，挑著就忘了。”
沈慕笑了下，道：“行了，也別沈老師沈老師的，我又不真付給你工資。人家說是客套，你說得好像我真是個老頭子一樣，叫沈哥就行了，還要謝謝你今晚和我一起出來采風。”
“沒什麽，應該的，這也是我學習的機會。”孟妍幾乎是機械式地說出這套外交辭令，臉卻戀戀不舍地不肯完全轉過來，仍不由自主地朝一個方向望去。
沈慕循著她視線望去，“欸，那不是周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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